成為母親,開上慈愛的高速公路
認知到苦,對我來說是慈悲的開始。
近來對慈悲有進一步的感受,所以忍不住跳過了「靜觀如何支援孕婦順產(三)」的寫作…也因為感受上有點小沉重,所以也花了好一點時間整理自己去寫這篇文章。(有興趣可以點擊以下連結閱讀)

其實在很開初接觸慈心練習時,對我來說是一個頗為困難的練習。從小到大都比較喜愛理性思考,酷愛科學,所以很少理會感受這一回事,也覺得結果比較重要。再加上及後迷上射箭,認同「no pain no gain」,對自己也很harsh。基於這些成長背景和性格,其實令我對慈愛沒感。在不同因緣下,在大學時選修社工,某程度是很好的中和劑。讓我看到人性上,除了理性,還有感性,多了去看情感這一個面向。
但習性這東西並不容易擺脫。社工的訓練和工作,令我對其他人多了份明白和體諒。但對自己還是缺少了一份慈愛。還記剛開始練習慈心禪,我沒有太多的感受,甚至有種怪怪的感覺,好像很造作的感覺。回想起來,其實是一種不習慣的抗拒心,覺得自己並「不需要」對自己有一份慈愛。所以在mbsr課程練了一週,我就放棄這練習。
這個社會其實亦很容易讓我們養成對自己殘忍的習性,有時候可能亦會笑言自己奴性太強。工作無論多刻苦,上司多無理,四周都會告訴你「份人工包左」。你不能忍,是你捱不了苦。這令我想起我姐,原來我姐在第一份工作上,被上司精神虐待了七年多,而她並不自「知」。離開舊工作,又展轉間去找了輔導員,輔導員問她她不覺得對方精神虐待她嗎,正常人不會忍這麼久,她才驚覺原來她被不合理待遇。
眼見其實當媽的,也有不少類似的社會壓力。為了兒女犧牲,放棄自己的生活、社交、與趣等,被標榜是偉大。你沒跟著做就是你自私。而這份犧牲慢慢變成一份習慣,也覺得是應份。我每次開靜觀家長組時,很多家長都驚訝於其實自己真的很辛苦,自己從來沒留意其實需要照顧自己。很奇怪的說法吧!大家常常掛在口邊,做父母好辛苦。但又有多少父母真的面向自己的辛苦和疲累,在內心生出一點慈愛。在理性上知道很累,亦很快理性告訴你這是「應份」,不需慈愛,「做得父母預左」。
而有了小隊友後,深感自己的愛以幾何級數的速度在上升。其實很奇妙,這個與我相處了廿多週的小家伙,你會覺得他無比重要。你會很擔心他的安危,因為他真的很脆弱,好像有點風吹草動,就會傷害到他。(好吧@@ 我有時彎個腰都怕壓到他)我相信不少準媽媽都有這份害怕。正正因為愛,所以會「害怕」他受傷。我也知道這份害怕和擔心會一直下去,只是主題不同。現在害怕他長不胖,大一點怕他吃不多,再大一點怕他進不了幼稚園上不到好學校,再大一點又怕他XXXXX。因為愛,所以會擔心和害怕。而這份擔驚受怕,真的滿苦。
修習靜觀,其實也幫助我多點活在當下,少一點留在未來的擔憂中。也協助我認知到自己的苦,與它共處。但慈心練習卻給我另一份的轉化。
機緣巧恰下,在一次與友人的靜觀共修中,她說想修習慈心禪。那我們一起做了這練習。當我送祝福給小隊友時,我感受到自己有多想他幸福,多想他健康,多想他平安,多麼多麼想他遠離痛苦。當將這份願望化為祝福的話語時,感覺到一些轉化。將那個由愛而生的苦,轉化為一份祝福。愛的擔憂變成愛的祝福。
有了那次的經驗,每天臨睡前,我都會躺在床上把祝福送給小隊友。而這份祝福,除了送給小隊友,我也會將這份祝福擴展到自己。而這份擴展,比起突然要我祝福自己來得容易。我也跟小隊友一樣曾是一個小寶貝,也是別人的兒女。其實我也可以和小隊友一起被祝福,獲得幸福、能夠健康平安。我也會將這份祝福擴展到我們一家三口。希望我們三人一起幸福和健康。當不斷送上祝福,讓祝福懷抱著我們一家三口,其實也深深感受到我們在當下其實是幸福的,不是活在對未來的擔憂之中,而是在當下感受幸福。而我也會把他擴展到我的爸媽姐弟,我的朋友,其他的小寶貝。愛和祝福可以擴展得很遠很遠。因為小隊友的加持,愛就像走上了一條高速公路一樣可以跑得很遠很遠。
最後送上在Mindfulness: A Kindly Approach to Being with Cancer的一首詩給大家。
Others suffer, just like me.
Others feel alone, just like me.
Others have to manage the business of living and dying, just like me.
Others can rest in the beauty of the world and be free, just like me
小記:
其實近來得知一位箭友的離世,亦令我甚有觸動。這也是我何以提筆寫了第一封信給小隊友。每一個生命都有重要,很想將這位箭友以他的生命給我的啟發記下,而其中一部份的啟發化為了一封信。
每當有人離開時,不難看到fb間充斥著rip。其實每次,我都有一個感受,比起離世者,我更希望他身邊的人可以平安(peace)。有好一兩個晚上,心中都不敢浮起與這位箭友相熟的朋友,我知道她們比我心中更難過。這份離別並不容易,很突然,很多的不解,而我們亦不會知道真正的答案。我們失去他的痛苦,不解的痛苦,自責的痛苦。這可能是作為人就會有的痛苦,生命有他的重量。這令我想起在慈心禪內的一句“知道對方也是一個人,也是一個會受苦的人“。箭友的離開令我對這句話有更深刻的感受。希望那位箭友一路好走之外,我也很希望他身邊的朋友親人,可以走過那份離別的傷痛。雖然未能出席他的喪禮,但我願與這份傷感同在,也在心中默默為他和大家送上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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